空虚混沌,渊面黑暗,在这个我们称夜为昼的亚空间中,上千名学员被零散地放置在深渊的各个角落。
这是令人颤抖的世界,最确凿无疑的理由便是黑白与灰色主宰了这个世界。这已会令人在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。如若再添上潮水般的魔物,虽说有一定实力的学员足以应对这些智慧程度极低的生物,但仍是一个颇有用处的衡量标准。
慌乱地奔逃,库柏已快被恐惧撵倒在地,匆匆躲进灰白的森林,藏匿在长满败枝的林木,腕间的计分器搁在树干上,闪烁着。待追赶而来的魔物离去,前往他处,库柏这才松懈紧绷的神经,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。计分器闪烁着冒着与死神共舞的风险而所获的酬劳——430分。盯着刺眼的数字,他一时有些丧气,顾不得泥泞,蹲坐在地上。
“还差22570分。”他呢喃道。想到这场死亡游戏可能要持续一年,库柏一时有些胸闷。毕竟像之前追赶自己的虺怪,如今并不清楚在这这片漠土上该种类的数量。自背包中拿出偷藏的杜松子酒 ,小嘬了一口,自舌尖扩散的异味,令他有些兴奋,隐去了右臂传来的阵痛。在这无趣的死亡游戏中,这大概是唯一的乐趣吧。
库柏谨慎地穿梭于森林中,身体忽然僵直,森林阴森的气息桎梏了他的勇气。随着枯枝上垂下了银白的纤丝,一只只魔蛛出现在库柏的面前。恐惧溶于他的喉间。密林间狭窄的空隙中,他无处逃脱,右臂的伤口刺痛着他的神经,使他勉强用昏沉的大脑思考如何拜托这个糟糕局面。脑袋忽一沉,摔倒在泥地上。
数道银光闪过,落地的魔蛛后,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库柏面前。“怎么倒在这里,这可对不住你着高大的身板。”
望着挚友那揄揶的神情,库柏的心田却充满暖意,“怎么会呢?我们可是约好要登上顶峰。”说完,即压抑着疲惫与痛苦,起身。
亚伦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库柏,两人并肩漫步在森林中。
“我说,亚伦,我们真的能获得那些东西吗?”
“怎么,丧失了信心吗?库柏,听着。你知道吗,我们是多么幸运,处在如今的这样的一个世界,等级森严却又以实力至上。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铁则即是血汗与收获对等。若不为权力、名誉、金钱、美色起舞,那即是对生命的辜负。”
“是呐,亚伦。”望着亚伦狂热的神情,库柏挤出笑容,将怀疑抛在身后。
高纬的冷湿气候维系着覆盖在赫尔福群岛的陆地上那厚厚雪层。凛冬的刺骨寒风笼罩着群岛,漆黑的石堡矗立在白雪皑皑的科尔勒峰顶端。穿过第九层石砌的走廊,自左起的第三个房间,垂挂着破落的木牌,仍可自斑斑的磨损中识别那暗青色的字体,“903室”,屋内燃烧的黑石闪烁着,照亮了数十个闪亮的屏幕。
房间中,背靠在躺椅上,隐隐痛感维系青年的意识。灰墙上数十个分屏播放着各处的学员奋力挣扎的场景。青年斜眼盯着立在会议桌上的计数器,所显示的数字飞快地跃动着。短短一秒,数字便从“2506”跳至“2474”。青年拨弄着额前地刘海,慵懒的声线在一名身着西装的事务官耳边响起:“古斯塔夫,才进行了7个小时,为什么人数已减少近一半?”青年紧皱眉头,指着跃动的数字问道。
青年的不满传递到事务官中,流淌的空气已透着阴冷,无形的压迫已令几名事务官不禁颤抖,微热的汗滴磨过冰凉的肌肤,近乎崩溃。
站在排头的男子,扶正头上的圆顶礼帽“毕竟第一日会淘汰其中的劣等品以及自视甚高的家伙,大人。若到了第二日,情况会有所好转,精英们也应适应这个环境了。更何况,这一批的质量有些差强人意。究其原因,与您也有一定的关系。”
摇晃着剔透的冰杯,青年忽然笑了,“古斯塔夫,我犯了什么错?”古斯塔夫保持着僵硬的面部神情,压下了心中的敬畏,缓缓言道。
“大人,您下达了使炼狱的训练标准下调的命令。”
青年饮尽杯中的琥珀色液体,暖意抑制了宛若蚊虫叮咬的啮痛。 “是吗?我可是希望我们的公主殿下能健康成长罢了。”
“大人,但今年的标准分数是往年的三倍……”
青年竖起手指示意暂停:“无妨,即使只有格蕾丝一个人过关也无大碍。只是现在实在是过于无趣。”他侧目盯着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屏幕,正放映着那名金发少女在艰险中的一点一滴。
整齐却透着焦躁的铁靴声不断加重,敲击古斯塔夫的心神。厚重的石门被重重推开,年迈的骑士闯进了会议室。青年依旧靠在躺椅上,挑弄着刘海。
不待老人开口,青年便起身热情地欢迎老人:“原来是科斯林卿啊!是来要求增加暖炉热度吧,如此冷湿的天气确实会诱发风湿。我们塔尔塔罗斯向来优待老人,去509室,找克尔勒谈即可。”
老人的鼻息有些急促,死死地盯着青年:“那颗云龙索尔茨伯里的蛋为什么会出现在炼狱?您想让他们全灭吗?”
“一只刚孵化的幼龙罢了。那位公主殿下并不会死在那里。需要来一杯威士忌吗,科斯林卿?”
老人回绝了,转过身去,缓缓走出了903室。
演员已至舞台,满怀着期待的心情,塞缪尔用指尖叩击着桌面,等待着未来的美妙情节。
“不知道回收站里的莫道夫斯基伯爵和萨利公主未来会不会派上用场,你说呢,东乡?”
“大人,这是不定的事,取决于那位少女的能力。”声音自光影未及处传来。
“格蕾丝吗?”敲击的频率渐渐加快,等待着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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